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就像平常一樣的週末晚間,逐漸吞噬天空的黑夜擴散,被下班的人潮擠滿了的台北街頭,吵雜的汽車喇叭聲伴隨著人們說話的聲音不斷的震動我脆弱的鼓膜。情侶們輕輕的摟著所愛的彼此,說說笑笑的模樣讓人極為忌妒。穿著各式各樣的漂亮制服的學生,快步的往捷運站的方向走去。我跟隨著這股人潮,踏上了我所感到厭煩的回家旅程。
從補習班下課的我,沒有選擇的餘地,只能隨著擁擠的人潮進入捷運,然後像沙丁魚罐頭一樣,被整整齊齊的塞好排好,已經這樣過了兩年多的我,在這個接近過年的週末假期,意外的感到孤獨,從來沒有過的孤獨感。
兩年多來的,只有自己一個人的生活,我到底是麼過下去的呢?白天上著沒啥興趣的物理、化學,然後學期末就被當的一踏糊塗,以留級邊緣的危險狀態升上高三。晚上只能和朋友到處去玩,糜爛而毫無意義的生活。自己當初高二所創的社團現在也是幾乎處於半荒廢狀態。聯考已經迫在眉梢,卻一點鬥志都沒有的我,看不到自己的未來到底在哪裡。在她離開之後我所過的如同行尸走肉的高中生活中,我厭惡這樣的自己,不過我卻一點辦法也沒有。
回家的路上,想起了我們跨越了溝的那一天,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是否發生過的,介於虛構與真實之間的記憶。

1

我和時羽一起走在往學校的路途上。
「ㄟ…小嘉,等一下要不要出去玩?」
「等一下不是要上課嗎?」
「你真的是有夠笨的ㄟ,你該不會忘了今天是畢業典禮吧?」
「真的假的?」我真的是不知道。
「完了,為啥我的男朋友這麼蠢呢?」時羽搖搖頭說。
「你自己還不是一樣,你的包包在哪啊?」
「糟了,忘在早餐店了。」時羽抱著頭說。
「等我一下喔!」
她說完後就轉過頭往早餐店的方向跑去。
注視著時羽往早餐店跑去的身影,我不知為什麼想要跟上去。
我害怕她就這樣不見了。
「我跟你去吧!」我努力跟的上去,到她的身邊說。
「嗯!」她笑著點了點頭。
我們從店家的手中拿回了她的包包之後,時羽就東翻西翻的,然後吐了口氣說:「厚,還好還在。」
「什麼東西?」我問。
「沒有啦!」她趕緊把包包放到身後去。
「很可疑毆。」
「你很好奇喔?」她張大眼睛望著我問。
「沒有。」
「不過現在我還是不能跟你說。」她吐了吐舌頭笑著說。
「真是的…」只要看到她的笑容,我就沒輒了,我覺得這樣的自己挺沒用的,不過我並不在意,我只要能這樣跟她在一起就覺得很幸福了。
「快點走吧!」她拉著我的手,她的手小小的,不過卻很溫暖。
「嗯!」
我們就這樣走著,一起向學校前進。
「今天是個特別的日子呢!」她說。
「啥?」
「你不覺得嗎?相處三年的同學,就要在此別離了,會有點感傷呢。」
「會嗎?」
老實說我並不這麼覺得,我並不是那種會很在意同學之間的同袍情誼的人。
「雖然說畢業後並不是就不聯絡了,不過,每個人就都有自己的路要走了,也沒辦法向之前一樣每天都這樣打打鬧鬧了。」
「這倒是」
「總覺得,我們認識好像就是昨天才發生的事呢!」她的口氣中帶有點感傷。
她好像怪怪的,我這樣覺得。
是因為這個日子關係吧!我這樣推測。
「不過回想起來,我們才認識沒多久就開始交往了對吧?」
「嗯!因為感覺到了嘛!」她又有了笑容,並且這樣說。
我們到了學校之後,就各自回了各自的班上去。之後就一直聽著無聊的演說(那個禿頭老伯真的很囉唆),看著哭成一團的班上女生(我真的不知道這有啥好傷心的),就這樣一直混到了畢業典禮結束。
實在是挺沒意義的畢業典禮。
典禮結束之後,我拒絕了班上同學的聚會邀請,直接到時羽的班上去找她。
她看到我之後,就趕緊和班上同學道別,跑到外面和我會合。
「走吧!」她挽著我的手這樣說,這樣子讓我有點彆扭,不過我看她好像毫不在意的樣子。
「去哪?」我問。
「隨便。」
「我覺得還是好好規劃一下比較好。」
「反正先去捷運站再討論就好了。」
「也對。」
我們打算用走的去捷運,不過…
「有必要這樣子嗎?我覺得有點…」因為她挽著我的手的關係,我總覺得別人好像……一直盯著我們看,而且她的胸部一直碰到我的手臂,這真的會……。
「你不喜歡我這樣喔?」她又張大眼睛看著我說。
「不…不…。」我並不是不喜歡這樣,不過……我是個男人啊!下面已經不聽使喚的有了反應,而且被褲子壓的隱隱作痛。
「那幹麻這樣說啊。」
我們一直這樣到了捷運站,用著這種姿勢。雖然這令我感到有點彆扭,不過只要她喜歡就好,我是這樣覺得的。
「小嘉,要現在去嗎?」
「去哪?」
「就是去玩啊!」
「嗯…有啥問題嗎?」
「你不覺得太早了嗎?」
「好像有點。」
「嗯!那就先去你家吧!」
「去我家?」
「對阿!先去休息一下,晚上才有精神玩。」
「好吧!反正現在沒人在家。」
「你不會對我做什麼事吧?」
「不…哪會!」
「哈哈!但是你剛剛…」
完了!有反應的事被發現了。當我正感到不安的時候,她又突然說:「不過,我相信小嘉不是那種人。」
我們照著預定的行程到我家去,我們一直聊著從前相遇時候的事,還有對於各個老師在畢業典禮上的表現等等的事,一直到我們輕輕的摟著彼此,然後在沉沉的睡去為止。

2

我醒來的時候,已經是晚上九點多了。
走出房門的我看到時羽坐在客廳的沙發上,正在和老媽聊天,看她笑的很開心的樣子,老媽到底跟她說了什麼事啊?
大概是一些小時候的糗事吧!我這樣推測著。
我簡單的梳洗整理了一下,時羽也換上了她放在包包裡的粉紅色拼接洋裝,然後就跟老媽隨便唬了一個回家時間,就和時羽出去了。
我們先去西門町逛了一下,然後就跑到南亞夜市去把晚餐解決,等到我有了回家的念頭時,已經是晚上11點的事了。
「要不要回家了?」已經有點累的我,向她這樣問。
「不要!」她表現出一附不肯妥協的表情這樣說。
雖然他平常就有點任性,不過從來沒有看過他這樣子。
「已經很晚了ㄟ,而且我有點累了。」我想勸勸她。
「你喜不喜歡我?」她張大眼睛的盯著我問。
「你怎麼了?」我察覺到她跟平常不一樣,所以這樣問她。
「回答我!」她的語氣中透露出一股不尋常的氣息。
「當然喜歡。」我希望這樣說能讓她開心一點。
「我就知道小嘉一定會這樣說。」她又有了跟平常一樣的燦爛笑容,這樣子讓我比較放心一些了。
「不過現在的我真的還不想回家喔!」她對我這樣說。
「可是…」
「走!我帶你去一個地方。」
說完後她拉著我的手一直跑到夜市的出口那裡,然後隨便招了一台計乘車叫我一起上車。
「台北車站!」她對司機說。
「這麼晚了要去那幹麻啊?」
「到時候你就知道了。」她很可愛的吐了一下舌頭說。
我們在車上一直握著彼此的手,雖然她的舉動有點怪異,不過我不想讓她失望,所以只好一直隨著她的意見走,或許他是知道我一定不會拒絕才這麼任性的吧!不過現在的我並不在乎。
下了車之後他一直拉著我跑,她在一個很陌生的旅館面前停下腳步,並且從包包裡拿出了幾張鈔票,走到櫃檯那邊對著站櫃檯的服務生問:「有沒有雙人房?」
「你等一下。」服務生查了一下,然後叫時羽弄了一些東西,並把鑰匙交給了她,跟她說明房間的方向。
「走吧!」她跟我說。
對於她的一連串行為已經完全不知所措的我,只有跟著她的腳步走的份。
「好累喔!」她把包包丟在一旁後,就往床上躺。
「時羽,我們…」
「一起睡吧!」他從櫃子中把棉被抱出來,然後推著我一起到床上去。
「……」我緊張的說不出話來。
我們以面對面的方式一起躺在床上,在我們對看了一段時間後,他突然開口說:「小嘉想不想跟我做那個?」
「做那個?」一時之間還無法了解他在說什麼的我,對她這樣問。
「做愛。」
「做…愛…」我對於她突如其來的言詞完全不知所措。
「現在的我,會答應喔!」她笑著說。
「沒…」

雖然這樣說,不過我們還是做了。
不容許彼此間有著縫隙的我們
就這樣
將對彼此的愛
化作激情
保存於
我們所共同擁有的當下

結束之後,我們就這樣裸著身抱者彼此,然後沉沉睡去。

3

醒來之後代替她而存在的,是一封只有兩個字的信。
「掰掰。」
這是信上寫的字。
打開信的手正顫抖著,前所未有的黑暗籠罩了我,一點一滴的啃蝕著我的思緒。我看著身旁空無一人的床,想努力去理解到底發生了麼事,不過卻徒勞無功。我起身打開身旁落地窗的窗簾,看著窗外的雨,我已經不太在乎身上一絲不掛這件事。
從這裡下去會怎樣呢?
我這樣想著。
我想把窗戶打開,不過卻發現沒有力氣。放棄了打開窗戶念頭,我把手放在玻璃上,讓自己身體裡的熱能流進玻璃裡,去交換冰冷的感覺,為了確認自己還活著。
或許這一切都是不存在的吧?
我放聲大哭,雨也似乎在呼應似的我,淅哩嘩啦的下著。

4

回到了現實。
我至今還是無法理解到底發生了什麼事,在那個晚上所發生的,與之後她突然的別離,讓我分不清楚與她的過去到底是存在的,還是我虛構出來的。
不管怎樣,反正都已經過去了。
我只能這樣子對自己說。
「嘿!」我突然被從背後拍了一下。
「…時羽!」
「小嘉,好久不見ㄌ毆。」
「嗯!」我不知道該說什麼。
「要不要一起去喝杯咖啡。」
「現在?」
「沒錯!」
她的出現我竟然沒有絲毫的意外,我對於這樣的自己感到很驚訝。
難道我早已經預知與她的重逢?
或者是我根本就一直在等她?
我已經懶得去思考問題的答案,現在的我,只想跟以前一樣的,和她在咖啡店裡一如往常的聊著過去的種種。
她喝了一口剛來的濃縮咖啡,然後對我說:「你還記不記得我們剛認識不久的時候,在上學途中發生的事?」
「你是說公車站?」
「嗯!」
「我記得啊!」
「在那之後我們就開始交往呢了!」
「對啊!」
「我想我永遠都不會忘記喔!」
「我想我也是。」
我們一直談著一些無關緊要的話題,除了迴避著那一夜發生的事之外,我們就向很久不見的老朋友那樣的聊著。
從店裡出來後,她問我:「你要…嗎?」
我點點頭。
我們一樣去了那家旅館,雖然過了兩年,不過旅館看起來倒是沒啥改變。
比起旅館,或許我們的改變比較多吧。
我們稍微沖了一下澡之後就做了,跟兩年多前比起來,我還是一樣生疏,或許更糟也不一定。
我不知道為什麼她又回來找我,不過這都不重要,我只想要好好珍惜與他相處的每一個時刻,我還想再次擁有她。
做完後我們躺在床上,面對面的聊著天。
「你一點都沒進步呢!」她說。
「這沒辦法啊,在那之後我就再也沒做過了。」
「是喔!」
「嗯!」
「我也是啊。」她抓抓自己的頭髮笑著說。
「看來我們都一樣呢!」
「對啊!」

6

醒來之後,跟那天一樣,又是一封信取代了她的身影。

To:小嘉
昨天你還肯理我
我很高興
(還有,昨晚雖然我跟你說你沒進步,不過,跟你做的時候我真的很開心喔!真的真的很開心很開心喔!)
兩年多前突然的別離
我很對不起
我並不是沒收到你的簡訊
也不是不知道你打了好幾十通電話給我
我只是不知道該回什麼
也不知道要怎麼對你說
我知道現在解釋沒有用了(因為我覺得你絕對不會原諒我的)
所以不講了
不過我還是很想跟你說
謝謝你
我很珍惜以前你給我的所有的一切(我們的交換日記,我都還留著喔!)
還有過去跟你在一起的每一個時刻(尤其是跟你在一起的那個初夜,還有我在公車站牌,跟你一起等公車的那個早上的『Sweet Kiss』。)

祝你早日交到一個漂亮的女朋友
時羽

我拿起手機,撥了她的號碼。
「笨蛋!」我對電話裡的她說。


回憶之門~Two Nights~ -END-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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